副處長送外賣12小時只賺41元，卻揭開了這個行業(yè)不為人知的殘酷真相！

你知道外賣員一天能賺多少錢嗎？

北京一副處長親自體驗了一把送外賣，一天只賺了41元。

“副處長送外賣”上熱搜，網(wǎng)友官媒齊點贊

4月27日晚，北京衛(wèi)視的政務紀錄片《我為群眾辦實事之局處長走流程》中，人社局勞動關系處副處長王林體驗當外賣小哥的片段，很快在各大媒體刷屏登上熱搜第一。

在這段記錄片中，王林體驗了一把外賣員的日常工作，并和帶自己的“師父”對行業(yè)進行了深入的了解與討論。

一天12個小時的體驗中，王林一共完成了5單外賣，一共賺得41元。因為拍攝有所耽擱，加上新人“剛入行”業(yè)務生疏，這樣的成績也算情有可原。不過，即使是這5個單，也讓王林奔波勞累了一天。

那天晚上，王林癱坐在路邊陷入了恍惚，編輯和攝影師找到他時，他抬起頭說，我覺得很委屈，這個錢太不好掙了。

雖然外賣送得不是很成功，但王林親自體驗行業(yè)的舉動，還是受到了廣大網(wǎng)友們的認可。這個節(jié)目，讓大家看到了外賣員的不容易，而這一行業(yè)存在的種種問題，也引起了廣泛的熱議。

28日，三大央媒對此事也做出了評論，肯定了王副處長親自體驗送外賣的舉措，并指出，察實情才能說實話辦實事。

緊接著，兩大外賣平臺也表明了態(tài)度，先后提出了改進的方案：美團回應稱之前就已經(jīng)啟動了“同舟計劃”，在工作有保障、經(jīng)驗有提升、職業(yè)有發(fā)展、生活有關懷這幾個方向關懷騎手；而餓了么則是宣稱，已逐步取消騎手的逐單處罰，并繼續(xù)提升騎手群體的體驗。

能夠得到平臺的即時響應，也說明，這次王副處長的體驗還是卓有成效的。不過，以目前外賣員的處境來看，平臺需要作出的改變還遠遠不夠。

12小時只賺41元，真正的外賣騎手現(xiàn)狀更難

王處長12個小時只送了五單，賺了41元。作為一個體驗者，他切實地嘗到了苦頭，但和真正吃這碗飯的人相比，他并沒有生活的壓力，也無需日日重復著緊張而忙碌的奔波。

對于外賣騎手而言，送餐的路上看似無拘無束，但APP上的訂單、時限，卻像一座圍城，將他們困在其中。

1.被手機和系統(tǒng)支配的外賣騎手

“美團眾包來新訂單啦”，熟悉的聲音響起，外賣小哥的臉上似乎條件反射般出現(xiàn)了一絲焦急。

系統(tǒng)支配著騎手們的每一份每一秒，以及每一條取餐送餐的道路。

對于騎手而言，分秒都是金錢，而要在限定的時間里送餐到位，不僅是和時間賽跑，有時候甚至是和死神較量。

一位美團站長曾透露，在2016年到2019 年間，他就收到過三次來自平臺關于加速的通知。在2016年，3公里送餐的最長時限是1小時，2017年變成了45分鐘，到了2018年又縮減到了38分鐘。而2019年，中國全行業(yè)的外賣訂單單均配送時長，比3年前減少了10分鐘。

送餐越來越快，對消費者來說是可喜的進步，對平臺而言也是攬客的優(yōu)勢，但對于騎手來說，卻是無法言說的壓力。

要賺錢就要搶單，要準時送到，就要爭分奪秒。然后，平臺連騎手走哪條路，上下樓坐電梯要花多少時間都算好了。

可能算法終究不是現(xiàn)實，騎手面臨的情況要復雜得多。

首先是導航，APP規(guī)劃的路線是直線距離，完全不給考慮是否存在可行不可行，在王副處長的體驗中，也出現(xiàn)過導航路線出錯的情況，APP顯示右轉卻是一堵墻。

還有逆行，導航采用的往往是步行模式，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逆行方案，為了趕時間，有些騎手只能依照規(guī)定的路線行駛，但這樣非常危險。

然后是商家，騎手先去店里取餐，有時間店家生意火爆人手不足，或者一些特定的餐單需要保持口味，就會花費騎手大量時間去等餐。但這些都不在平臺、商家、消費者的考慮范圍內(nèi)，承擔超時責任的只有外賣員。

在外賣這一行業(yè)，超時是不被允許的，因為這意味差評、扣錢，甚至被淘汰。

除了時限和路線，系統(tǒng)還有很多其他的“騷操作”。比如外賣員收到的時限比顧客期望的時間要長，引起雙方的誤會和矛盾；比如騎行途中要求觀看教育視頻，否則不讓接單；比如“微笑行動”，送餐期間突然要求穿工服、戴工牌頭盔拍照，否則罰款。

2.風里雨里，安全保障全靠自己

為了討好顧客和輿論，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，平臺將風險轉嫁給了沒有議價能力的騎手身上。

送外賣，一天的接單量越多，收入也就越多，對于一些勤奮熟練的老手而言，有時候月入過萬不是夢。但一味壓縮騎手的送餐時間，即使是很多老師傅也非常憂慮。

帶王副處長送外賣的高師傅，急匆匆送完一單后跑向下一單，下樓的時候他叮囑要小心，不然摔倒，要保護好飯菜。但要真摔倒了，一旦受傷就更麻煩了。

每個外賣員都想兼顧時間與安全。受傷了不僅不能工作，還要支出醫(yī)藥費，而大多數(shù)從事這一行的人，都沒有醫(yī)保，一旦進醫(yī)院就是不小的開銷。

但是，是在午高峰訂單多的時候，為了趕時間而逆行、超速，意外還是難免會發(fā)生。

有的小哥騎行途中出了車禍，首先想到的不是生命安全，而是外賣遲了要扣錢。這種不要命的行為和態(tài)度，讓人不解和唏噓。

暴雨、大雪等極端天氣時，往往是平臺爆單的時候，騎手們喜憂交加，喜的是訂單多了，憂的是天氣太差容易超時和出事。

湖南的一位騎手曾在一個暴雨夜送了十幾份訂單，送餐路上摔倒了好幾次，直到凌晨兩點半才全部送完。但幾天后接到工資單，收入反而少了，因為他超時了。

越來越短的配送時間，伴隨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交通事故，而外賣騎手，也被很多人視為危險職業(yè)。

更令人心驚的是，這一份“危險職業(yè)”，安全保障全靠自己。

別說醫(yī)保，很多騎手的安全保障就系在一份保險上，然而事實卻是，大多數(shù)騎手雖然每月都會被扣一部分保險費，但在遭遇交通事故之后，都無法獲得理賠。

這也是高師傅說到安全問題一臉黯然的原因，騎手們真的是用生命在送餐。如果你不拼，就會減少收入，被淘汰，非常無奈。

3.獎懲游戲：平臺的冷酷剝削

上文中提到的湖南騎手，雨夜送餐多了訂單卻少了收入，是因為遲到被扣；王副處長辛辛苦苦賺到41塊錢后，打開APP收入?yún)s顯示只有17元。

高師傅說，超時一單要扣60%的配送費，超時三單拉黑一天。

超時罰款是最為常見的條目，接到用戶的投訴罰款更為嚴重，一次投訴可能罰款在200~1000元不等，很多騎手遲到后，寧愿自己向客戶賠償。

不得不說，外賣平臺的罰款還真是名目眾多。

微笑行動中，如果沒有及時按規(guī)定拍照，或者上傳的照片不合格，罰款少則300元，多則1000元，有的甚至還被封號。

在美團平臺，準時率低于98%，一單要扣一毛錢；低于97%，一單扣兩毛錢。這不得不促使騎手加快速度提高準時率。

在餓了么，單價最低4.5元，跑得越多，單價越高，為了提高一單幾毛錢的收入，騎手們累死累活，加快加量。

平臺用獎懲游戲壓榨騎手的時間和體力，而騎手為了更高的收入，或者不被扣錢，只能在APP的監(jiān)督下埋頭苦干，奮力追趕，雖然收入還不錯，但都是實實在在的血汗錢。

4.外賣騎手，在忙碌與麻木中失語

王副處長獨自騎行在繁榮的大街上，他體會到了一種孤獨。

無數(shù)個日日夜夜，外賣員在車水馬龍中穿行而過，去往一個又一個目的地，而都市的繁榮仿佛都與他們無關。

面對平臺的苛刻，無處不在的系統(tǒng)，外賣騎手毫無議價權；商家出貨慢，騎手焦急等待，只能咽下超時的苦果；消費者的催促、差評、各種無理取鬧的要求，也如泰山壓頂讓他們喘不過氣。

平臺、商家、消費者都可以對騎手提出不滿，但騎手們面對不公平、不合理，又與何人說呢？別說傾聽，有時候他們都得不到應有的尊重。

B站up主@曹導導曾親身體驗過送外賣，一次，當她進入SKP取餐時，保安將她攔住不讓進，理由是不能穿著外賣員的工作服進入，協(xié)商無果之后，只能讓朋友幫忙取餐。

（截圖來源：B站@曹導導）

不僅僅是SKP，在很多場所，很多人都似乎對外賣騎手存有偏見。職業(yè)歧視在底層行業(yè)中十分常見，追求速度的騎手們或者根本無暇顧及，但如果像曹導那樣因為身份而影響到工作，無疑是非常沮喪的。

此外，很多騎手或許沒有意識到，整日在外奔波的他們，缺少一份“家”的歸屬感和職業(yè)認同感。

送完一天的外賣，王副處長來到高師傅家吃飯，席間高師傅說到，希望政府在制定政策時，能夠傾聽多方的聲音，能夠考慮到騎手們的生活。

不僅僅是高師傅，他希望每一個騎手的訴求都能夠被人們聽到。

聽見底層從業(yè)者的聲音，需要多方努力

“走流程”讓王副處長感觸很深，對騎手們的痛點也有了更多的理解。在B站這一視頻的評論區(qū)中，也有不少小伙伴親身經(jīng)歷、感同身受，表達出了自己的共鳴。

有人講述了自己當騎手時的心酸往事，有人希望能夠提高騎手每單的收入，有人認為消費者應該理解騎手偶爾的遲到，也有人作為騎手，覺得媒體無需一味賣慘，應該對騎手保持正常的態(tài)度和要求……

平臺上發(fā)出這些聲音的人，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僅僅是一小部分，沒有媒體的曝光，沒有政府人員的親自體驗和接觸，大多數(shù)人外行人可能無從了解的。

所以，政策的制定，必須要深入群眾，才能“對癥下藥”。

除了外賣行業(yè)，還有快遞員、網(wǎng)約車司機等職業(yè)，與平臺和消費者相比，他們都處于弱勢地位。他們也應該被政府和大眾看見、聽見。

在視頻的最后提到，高師傅希望能夠成立一個騎手之家，給騎手們帶來家的溫暖。在當今社會，人不是勞動的工具，還需要精神生活，尊重他們，不僅僅是從人身、物質上提升保障，也要看到他們的情感訴求。

總之，維護底層勞動者的權益，需要政企共同的努力，也需要大眾的監(jiān)督和呼吁。